內 女畫家房 夜
我們從女畫家的背後，見她正在收拾行李和畫具。
她忽然停了下來，隨後別頭凝視某個角落良久──那是一幅自畫像；一張扭曲變形、賊賊的女人臉。
外 沿海公路 日
一輛中等轎車於沿海公路馳過，車裏坐著女畫家和一個男人。
外 住宅區 日
轎車越過馬來甘邦，來到一現代建築的華社住宅區。這個住宅區夾雜著裝璜華麗的別墅和早已廢棄多時的破居。
車子迷失方向而停在路邊。
外 別墅 日
車子在一別墅鐵門前停下。男人下車開門後駕車進屋。
男人提著行李包開門，顯得有點吃力。門打開了。
男人：不錯嘛。
這是一間干淨得蒼白的房子。女畫家在牆邊擺下自畫像和畫具，以正好相反的方向與男人擦肩而過，女畫家走去打開客廳的窗戶，而男人去看睡房。接著，男人往廚房走去，女畫家到沙發坐下。
從百葉窗外觀望進來，我們見到男人開啟冰箱電源，然後打開冰箱門。
男人：嗯，可以用。
同樣地透過百葉窗，我們見到女畫家從沙發站起。
女畫家：東西先搬進來好嗎。
話一完就走了出去。男人在廚房靜靜站著。
外 沙灘 日
一些本地人在沙灘玩耍，有幾個在釣魚。那是一幅明媚的海景。
男人和女畫家坐望大海。
女畫家：講了嗎？
男人 ：講甚麼？
女畫家：跟她講了嗎。
男人 ：還沒有。
女畫家：不講了嗎？
男人 ：講。
女畫家：幾時講？
男人 ：我一定會講。
女畫家：你知不知道這樣我很難做人？
男人 ：我其實有跟她提過，叫她搬出妳那邊。
女畫家：搬出去又怎樣？我跟她還是老朋友啊。
男人 ：我知道妳難做。
女畫家：你知道我難做？你知道她整天躲到我房間裏哭嗎？你知道她是為了你哭 嗎？
男人 ：妳以為我不想講啊？我自己也想早點跟她講清楚啊！
女畫家：走了。回去了。
女畫家說罷離去，剩下男人孤坐發呆。大海和風聲還是老樣子。
內 別墅─飯廳 夜
男人和女畫家在飯廳吃著熱騰騰的麵。
內/外 別墅─男睡房 日
睡房窗戶望去，見女畫家在園子作畫。男人剛起床，他走到窗戶瞧瞧，後走去園子，在女畫家身邊看了看，接著走開幾步，開始作伸展運動。
外 別墅─園子 日
男人：這裏有甚麼好畫的，還不如去海邊畫？
女畫家正聚精會神作畫，只見畫紙上塗著不同色彩方方的格子。
女畫家忽然停筆望向前方某處。她看得入神了。
外 別墅對面房子 日
別墅對面是一間荒廢甚久的房子，園子已經雜草叢生。從這邊看過去，女畫家似乎正望著這裏。男人運動完走進屋裏，女畫家繼續作畫。
內 別墅─廚房 日
男人在廚房望著垃圾袋的方向發呆。他慢慢地探過頭去。
外 別墅─園子 日
男人拿著垃圾袋走向女畫家。
男人 ：妳剛剛去沙灘啊？
女畫家：沒有。做麼？
男人 ：廚房那邊有堆沙。
女畫家：廚房？
男人 ：不是妳弄的？
女畫家：剛剛不是講了嗎。走，去看看。
外 別墅─廚房門口 日
男人和女畫家蹲下望著那堆不明來歷的沙。
女畫家：奇怪，只有這裏有沙…
內 別墅─客廳 日
男人和女畫家坐在沙發望著前方發愣。
女畫家（自言自語地）：不見了…
男人：那幅自畫像，妳找清楚了沒有？
兩人陷入沉思。
內 別墅─男睡房 夜
男人從睡眠中睜大雙眼。
內 別墅─園子 夜
男人小心翼翼開門到園子探看了一下，回到屋裏拿手提燈和木棒。
男人繞著別墅四周探視動靜。黑夜裏伴著男人腳步聲的，是舞會般震耳而生機勃勃的虫鬧聲。最後，男人停在女畫家睡房窗戶前。
內/外 別墅─女睡房 夜
男人站在女畫家睡房門前。他輕敲房門一下，沒有回應。
他又敲了一下。
外 別墅外街道 夜
男人打開監獄般條紋的大鐵門，走出別墅。他夢遊似地走進無人的街道，一路走到那貫穿住宅區與海灘的小道。
外 小道 夜
小道兩旁是叢林，男人的手提燈不自量力照明黑夜裏小小的一塊土地。海攤的距離可以從吵鬧的虫叫聲和沉穩的浪濤聲中聽出來。
外 海灘 夜
寥寥幾人在海灘乘涼，男人走進海灘。規律性的浪濤聲，謙卑中又冥冥帶著幾份威嚴。男人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。
外 別墅外街道 夜
男人走回別墅，望去，見自己的睡房亮著燈，吃了一驚──出門時，燈是關著的。他心裏急，慢步靠近別墅。
外/內 別墅─客廳 夜
男人慢步踏進客廳，只見兩個女人並坐在沙發上──女畫家和婷婷。男人愣住了。女畫家作了一個「怎麼了？」的姿態。婷婷溫柔地望著男人。
女畫家：我先去睡了。
女畫家說完離去，客廳剩下男人和婷婷。
外 別墅─園子 日
女畫家在園子作畫。婷婷從屋裏走進園子，在距離女畫家數步以外的地方停下，回頭看女畫家，女畫家抬頭望婷婷。男人這時從屋裏走進園子，經過女畫家時，舉手揮指海灘的方向，示意去走一趟。女畫家點點頭，繼續專心作畫。男人和婷婷一起離去。
外 小道 日
男人牽著婷婷的手，一路走向海灘。
外 別墅─園子 日
女畫家正畫著一幅長滿古怪窗戶的畫。在其中一戶窗裏，站著那位擁有一張扭曲變形、賊賊的臉的女人。
外 海灘 日
男人和婷婷坐在之前與女畫家相同的地點看海。
內 別墅─飯廳 夜
他們三人在飯廳吃著熱騰騰的麵。男人坐在靠近婷婷的地方，女畫家坐在另一頭。
內 別墅─男睡房 夜
男人被惡夢嚇醒。他聽見窗外有怪聲。
外 別墅─園子 夜
男人握著手提燈和木棒四周查探，發現女畫家房間亮起微弱的燈火。他小心翼翼走去，心中產生一股莫名的恐懼。他不斷聽見詭異的聲響在四周的空氣裏嘲笑他，一種神祕的力量正嘗試打開他的眼睛。他硬著頭皮往那個窗戶靠去。終於，他站在窗戶面前，看到一幅景像，不再感覺害怕。房間裏，女畫家和婷婷坐在床邊。女畫家直立坐著，婷婷頭斜靠在女畫家肩上。男人簡簡單單望著她們，一股悲傷力量正在孕育中。
最後，婷婷慢慢把頭抬直，和女畫家一起回過頭看男人。男人的眼一眨，黑暗吞吃了他的小宇宙。女畫家和婷婷在房間裏成為一幅畫。
（完）
©2005 kok kai foong
